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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酒的幸福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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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37: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们这个家族的男人都爱喝酒,让女人们痛恨又无奈。可是,喝酒对于一些男人来说却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喝起来的时候,不醉不休,闲下来的时候,扯的都是喝酒的趣事。
    在我小的时候,外公就是个酒鬼,外公和他的联手们,在田间、在麦场、在果园,没有下酒菜依然喝得兴致盎然,半醉不醉地搂着对方的脖子,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茶缸子传来传去,有时高兴有时难过地醉了一场又一场。
    外公勤劳善良,为了一大家子吃饱穿暖上学而起早贪黑地劳作着,我见到他的时候,多半都是扛着坎土曼收工回来,幼小的我扑上去叫他“挖渠爷爷”。这个称呼从一九七九年我上学开始一直到一九九四年他离世,我们这些孙辈叫了他十五年,他也乐呵呵地应答了十五年。
    外公有个维吾尔族好朋友,他们是关系最密切的联手,也是和他在一起喝酒最多的人,维吾尔族爷爷的酒量很大,常常他的马背上驮着喝醉的外公,把他送回家来。
    维吾尔族爷爷没有孩子,这是他心头的遗憾,外公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尤其是二舅和三舅,还不到十岁,在他的马背上跳上跳下让维吾尔族爷爷喜欢又伤感。终于有一天,他们两个人又喝着酒时,维吾尔族爷爷为没有孩子流下难过的眼泪,拍着外公的肩说着令人心酸的话,外公当时恐怕被酒精烘热了脑子,他本来就是豁达仗义的男人,拍着胸脯说:“我的三个儿子,你拿走一个,儿子娃娃说话算话。”
    当穿戴整齐的维吾尔族爷爷夫妇俩牵着马来到外公的院子接儿子时,外婆傻眼了。外公酒醒了就忘了,压根就没和外婆商量这事。外公不敢看外婆的眼睛,把两个舅舅叫到一边商量去了,外婆凡事给足男人面子,这一次即使眼里蓄满了眼泪也一样没有给外公难堪。胆大调皮的二舅跳上马,自豪地坐在属于他的高头大马上跟着才认下的父母走了。外婆哭了几天,好在两家离得不远,维吾尔族父母待二舅如掌上明珠,外婆渐渐平息了伤心。两年以后,二舅的维吾尔族妈妈病逝了,维吾尔族爷爷把二舅送回来到南疆投亲去了,他说他舍不得儿子,但是骨肉不能分离。
    维吾尔族爷爷走后,外公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说和说不到一起的人喝酒没意思。冬天,寂寞的他倚炉而坐,炉灰里煨着洋芋,是留给我放学吃的。他装酒的军用水壶挂在墙上,落满了灰尘,里面装满了他的回忆。
    我的父亲也是爱喝酒的人,也有一群酒肉朋友。上世纪80年代是伊犁酒的辉煌时期,伊犁河谷各县都有酒厂。那也是父亲的黄金时代,三十多岁的父亲性格豪爽、身板挺直,葡萄架下常常高朋满座,一瓶酒喝完了,最后一杯酒轮到谁,谁就去买一瓶酒,把场子继续下去。即使出去借钱买酒,也不会丢了男人的面子。在运气面前,叔叔伯伯们心甘情愿地掏腰包,红光满面的脸上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母亲借着加菜,瞟一眼父亲,递一个担心和阻止的眼色,父亲装作看不见,照样扬起脖子灌下去。母亲又指使弟弟趴在父亲耳边说悄悄话,与桌子一般高的弟弟刚走到跟前,父亲就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弟弟的嘴巴里,根本没法开口,让妈妈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每当家里来客人,葡萄架下欢声笑语,看到桌子下面横七竖八的酒瓶子,我和弟弟一阵窃喜。不但疯玩没人管我们,还能卖酒瓶子,毛毛钱换成唇齿间的冰棍和沙枣。也正因为有个大方好喝的父亲,我对伊犁酒熟悉得如同幼年的伙伴,时隔二十年依然记得酒瓶上的各种商标。
    父亲也老了,喝不动了,那群年轻时喝酒的朋友们,已经走了一半了,每当一个朋友离开人世,他总是拿一瓶酒守一整夜,自己喝一杯,往火盆里倒一杯,默默地流泪。
    留在记忆里的这些故事,仿佛一瓶陈酿,透着岁月的芳香,那是属于上一辈人的幸福往事,我是如此热爱红尘里世俗的热闹,热爱让我哭泣的人和事,能用文字铭记活着的美好、生命的感动,就是一个忠实的记录者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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