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带着红酒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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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他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纤尘不染的白色坎肩，坐在酒店顶楼的阳台边，琼浆倾入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他在午夜的深黑中高举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便如蝴蝶一般翩然飞去。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飞翔，自己的飞翔。像被风撕碎的蝴蝶的翅膀。

        阿飞说——世界上有种鸟没有脚，生下来就不停地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一辈子只能着陆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去年的四月，张国荣走了，在最美丽的时刻。就像是花在最美丽的时候忽然凋落一样。祭奠的下午，一架邵氏的座驾将3箱红酒运往住所。记者看到，现场还有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红酒是哥哥生前爱喝的。
        媒体从唐唐丢弃的垃圾中发现了空红酒瓶及头痛药的纸盒。据悉，唐唐丢弃的空酒瓶是一支70年的PETRVS红酒。这是哥哥与唐唐的珍藏，值数万元。不难想像，唐唐是如何因思念挚爱而头痛欲裂，彻夜难眠，要借酒消愁及吃头痛药来减轻肉体上的痛楚。
        在这样的日子里，提到哥哥的名字，无疑是感伤的。他曾经带给我们很多优秀的音乐作品，还有很多深刻的银幕形象。点一支香烟，斟一杯红酒，袅袅的烟雾中，走来的是《倩女幽魂》中迂腐的宁采臣，《霸王别姬》中深情的程蝶衣，还有《东邪西毒》中落寞的黄药师，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当年情》和《沉默是金》，只是一切真的已成为永远的回忆了。
        从《英雄本色》、《胭脂扣》到《霸王别姬》，还有《星月童话》，我无法从一部部风格迥异的影片中窥探到张国荣哪怕一点点的本真面目，只是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爱对着镜子翩翩起舞的程蝶衣；什么都不说，用自己的方式执著的爱着另一个男人。那个抱着爱人骨灰坛背对着阳光撕心裂肺哭泣的脆弱男人；那个“坚持自己信念，在别人看来是浪费时间”的执着男人；一个迷失了自我，找不到究竟是戏里戏外的男人。那种复杂迷茫执著的眼神今生再也不会有人超过他。
        张国荣有两次生命，真的。
        第一次是活在歌声中的一个名叫Leslie的偶像巨星。从一个追求生命辉煌的青春男孩成长为功成名就的男人，尝尽了奋斗的艰辛和名人的无奈。最辉煌时他却突然宣布退出歌坛，从万众瞩目的光圈中消失--那个叫Leslie的歌者死了，杀死他的是失落、流言和压力。第二次是活在银幕上的、昵称“荣少”的影视巨星。演绎着或大胆或性感的风情、述说着或阴郁或凄凉的故事。荣少已看惯人世间起起落落，看透人间的真真假假，活得冷漠而洒脱。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议论，只演能演的戏，唱爱唱的歌，做想做的人。
        从开始的漂亮歌星、疯狂少女的梦中人，到后来香港最敢放肆忠于自己生活方式的演员、人们嘴里“不老的哥哥"，张国荣成为娱乐圈里的一个神话。
        张国荣的今生是红色的，那首歌《红》，是他自己很喜欢的：红像蔷薇任性的结局，红像唇上滴血般怨毒……或许红像年华盛放的气焰，红像斜阳渐远的纪念……他主演的电影《红色恋人》的一张海报上写：红是爱情唯一的原色。
        当然，哥哥也爱喝红酒，一生追求完美的他，除对自己要求极高，连生活细节一样要求十全十美。无论对衣食住行，都要求极高。他挑酒的牌子，他喜欢英国酒和法国酒。那个以兰桂坊命名的酒吧和它周围的那一片区域，是张国荣和朋友们的另一个家。哥哥曾经被法国酒商委任为“红酒大使”。还曾经为了尝试当导演不远北上，和姜文促膝长谈，喝光两
瓶红酒。
        哥哥说：“大概是天性，还是职业性吧，我喜欢自由轻松的生活，很随意，没有束缚。拍完一部戏，我就到处去旅游。我在加拿大有房子，常常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除了工作，哥哥特别爱静，虽然一个人在加拿大，在偌大的房子里，开了火炉，听听音乐，看电视，和养了多年的牧羊狗玩，轻轻松松度过晚上。他还喜欢到和平饭店去坐坐，在优雅宁静的大堂里，喝喝红酒，听人弹钢琴，从窗口遥望。
        拉上窗帘，倒了两杯红酒，从一摞哥哥的碟中抽出一张跨越97。CD封套上的哥哥，眉清目秀地忧郁着，给了一个善感的侧面。哥哥略带沙哑的声音通过音箱传到我的耳中，含情脉脉地清唱低吟，“当你见到光明星星／请你想，想起我／当你见到星河灿烂／求你在心中”哥哥不语，一次次的转向各个方向的观众台，听着大家呼喊着他的名字，然后欣慰的笑容在嘴边慢慢蔓延，继续唱到“记住我….！”我的泪慢慢从脸颊滑下，轻轻碰碰放在桌上为哥哥准备的酒杯，一饮而尽！轻声道：“I do ! I do !”
        在天国，他，带着他的红酒，应该不会寂寞吧。